據深圳國際快遞物流觀察發現,深圳跨境電商出口方面的問題有很多,比如跨境電商出口企業普遍遇到采購環節開票難、出口退稅難、不退反征、出口商品申報價格受限、查驗率高、知識產權侵權、退換貨難、融資難等問題;境外電商平臺遇到商品追溯難、f2c包裹出口退稅難等問題;關、檢、匯、稅等監管部門則遇到實貨監管風險大,企業申報數據真實性、準確性難以判別,各部門間協同性差等問題。
但其實跨境電商出口最大的問題并不是這些,真正的核心問題,是出在整個監管和服務保障“系統”方面,是這個“系統”與跨境電商出口商業模式的適應性、匹配性出了問題。
廣義的“系統”由關、檢、稅、匯等監管部門的監管活動,以及生產商、貿易商、物流商(外貿綜合服務企業)、金融服務商和其他專業服務提供商等主體的商業活動共同構成(狹義的“系統”,則專指各監管部門的監管活動)。原來的“系統”,都是適用于傳統一般貿易的、大宗貨物的。在跨境電商興起后,“系統”中的商業主體根據市場情況對商業模式做適應性、匹配性調整相對較快,而監管部門則調整較慢,甚至根本未做調整,這才是跨境電商出口領域的根本問題所在。
這個問題極難解決,主要原因一是各監管部門都是接受垂直領導和管理,雖然地方一級部門更了解本地市場情況與需求,但這一級“事權”有限,再加上對制度創新風險的顧慮,以及創新所需的基礎條件的缺失,地方一級監管部門在制度、模式方面做調整以滿足新業態發展需要的動力不足、進展緩慢;二是各監管部門雖然業務關系緊密(比如海關的出口報關單是國稅部門退稅管理、外管部門收匯管理的依據),但其實各部門間都存在著“看不見的籬笆墻”,在聯合推進制度創新等重大問題方面,各方都不愿意放低姿態主動協調其他部門以形成合力。
牽頭推動“系統”問題解決的主力應該是地方政府,但是地方政府的推動工作非常困難,往往效率很低,效果很差。不是協調力度夠不夠的問題,而是跨境電商出口發展得太快、太猛,又太散、太“草根”,在現階段行業規律很難準確把握;此外,如果只是一味地要求某個監管部門對“系統”中的某個問題做調整、創新,而不是做整個“系統”的“系統性解決方案”,并提供“系統”創新所需的基礎條件,哪怕協調力度再大,作用依舊會甚微。
在認識問題和困難的基礎上,我們認為深圳現階段可以在兩個方面做嘗試:一是完善基礎設施,為“系統”創新提供所需的基礎條件。要讓“系統”監管與服務保障和跨境電商出口商業模式充分匹配,最核心的基礎是讓所有的監管部門都能掌握跨境電商出口最真實、完整、最及時的數據。舉個例子來講,如果海關、國稅等監管部門可以通過有公信力的第三方平臺事先獲得美國亞馬遜電商平臺上某個商品的訂單數據、美國消費者的實際支付數據,那么當與這個訂單相對應的商品在出口申報時,監管部門就會對商品申報價格和貿易真實性等給予更多信任,進而為此類商品提供更便捷的通關、退稅服務。深圳現階段可以做的,就是建設這樣一個平臺,作為支持“系統”創新的基礎設施。
這個平臺不是單純為解決跨境電商出口數據申報,如果只是局限于此,則與老“系統”下的一般貿易模式無大差異。這個平臺必須盡可能多地獲取與跨境電商出口有關的所有數據,包括海外平臺的訂單數據、支付數據,包括國內生產商、電商賣家、物流商的數據,還包括企業會用到的金融、認證、法律等專業服務機構的數據等等。這些數據在綜合分析處理后,會給監管部門提供一個精準的“企業畫像”和真實的“貿易行為畫像”,讓監管部門有理由對平臺上的企業和他們的商品出口給予信任。只有這樣,前文提到的出口退稅難、不退反征、出口商品申報價格受限、查驗率高、知識產權侵權、退換貨難、融資難、追溯難、實貨監管風險大等等問題才有望一攬子解決,“系統”才能與跨境電商出口的商業模式真正相匹配。
這個為適應跨境電商新貿易方式而建的新基礎設施,就是深圳跨境電商綜試區方案中的“跨境電商綜合服務平臺”,這個平臺的建設工作由前海來主導。當然,統籌解決跨境電商出口問題,只是這個平臺的功能之一。
二是以具體的試點項目為突破口,推進跨境電商出口的“供應鏈協同”。“供應鏈協同”的本意是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間通過加強合作對供應鏈管理進行優化,共同追求利潤的最大化。早期供應鏈協同的典型案例是通過信息系統對接,實現生產商對下游零售商倉庫甚至貨架的自動補貨。隨著市場競爭環境的變化,單個企業越來越無法獨自應對所有環節的競爭和對市場需求實現快速響應,必須與供應鏈的上下游企業結成聯盟,整合整體的競爭能力和資源,通過提升“打群架”的能力來實現共贏。這是傳統的“供應鏈協同”的內涵。
這里所講的跨境電商出口的“供應鏈協同”,內涵則更加豐富。除供應鏈的上下游企業之外,還要把各監管部門的監管活動和金融、認證等機構的專業服務一并納入進來,做系統性、綜合性的解決方案。“跨境電商綜合服務平臺”就是基于這樣的理念而設計和建設。
但線上平臺數據應用的效果需要在具體的實操項目中體現,“系統”創新的效果也需要通過實踐來檢驗。因此,在建設線上平臺的同時,深圳還需要設置線下的“試驗場”,一方面讓監管部門和企業真實感受到平臺支持下的業務實操效果,另一方面通過實操發現問題、總結經驗,對試點方案進行不斷完善。
這個線下的“試驗場”,就是前海管理局與海關正在聯合推動的跨境電商出口“公共倉”項目,也稱之為跨境電商出口“供應鏈協同”試點項目。
在深圳跨境電商出口的所有問題里,“系統”的問題才是根本性的。深圳的平臺基礎設施建設和“供應鏈協同”項目,迎合的是全球貿易的未來趨勢,是真正關系到進出口監管模式和外貿扶持方式轉型升級的方向性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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